相爱,跟一个城市 李展鹏

文化评论人,《新生代》杂志总编辑,现任教于澳门大学

相爱,跟一个城市

在《最后的蔓珠莎华:梅艷芳的演艺人生》出版前夕,我跟另一主编卓男、出版社副总编李安谈的不是销量、发行、宣传,而是何时带这本书去拜祭梅姐,感谢梅姐。李安说:「她真的为香港做了很多事。」卓男说:「她真是香港的宝呀。」后者还补充说,也许现在香港就是少了她这种人,少了正能量,社会才如此污烟瘴气。
我是个资深梅迷,也自问一向关心香港社情,并在港式流行文化的陪伴下长大,甚至博士论文的主题都是香港的文化政治,但在那一刻,当谈到梅姐与香港的关系,我始终还是没有她们的切身感受。在今天的香港回望当天的梅姐,她们都有溢于言表的万千感慨。那刻,我有局外人之感,也羡慕起香港人:他们有梅艷芳这种捍卫香港的代表性人物,那澳门呢?
梅艷芳与香港的关系是双向的。一方面,香港滋养了她:虽然她在六七十年代跟整个香港一起捱穷,但她的才艺没有被埋没,到了八十年代,香港给了她一个走向世界的大舞台。她从荔园唱到歌厅,再唱到利舞台、红馆,然后是远至亚洲、美洲、欧洲的舞台(编这本书我才知道,她在德国荷兰法国都开过演唱会)。
另一方面,她成功后从没忘了这个养育她的城市,她不只为这城市提供顶级的娱乐,不只把为这城市在世界各地打响名堂,她更在这城市面临冲击、面对困难的关键时刻(从八九到零三),当仁不让地出力,甚至赔上自己的事业发展黄金机会。香港很爱她,她也以无限的爱去回赠香港。去世后,她被称为「香港的女儿」。《最后的蔓珠莎华》这书,就记录了她跟香港的故事。这些故事,早在书籍出版之前,就打动了出版社的主编、执行编辑、副总编,每个人看完稿件都不禁说:很感动呀!
在小城,我们没有「澳门的女儿/儿子」。原因也许是我们缺少这样的人,亦也许是我们没有舞台让他们被看见。近年,澳门也兴起一阵本土意识,我们都在学习爱这个城市,与此同时,着眼于我城的创作亦渐见蓬勃。虽然,我们大可不必偶像化任何人,我们亦很难奢望澳门出一个像梅艷芳这样的人物,但是,一再细读《最后的蔓珠莎华》时,我仍是在想:但愿我们跟澳门之间的感情,也像梅艷芳跟香港的爱一样深一样厚。


//梅艷芳2002极浪漫演唱会造型。(香港三联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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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年份:2014

以佔领之名引发思考 林玉凤

澳门大学社会科学院助理院长、诗人、时事评论人

以佔领之名引发思考

「我们要从帐篷转移到大众的心,大众的思想,我们要佔领社会主流。」
这是美国佔领华尔街行动小组成员给《佔领》(Occupy)一书作者乔姆斯基(Noam Chomsky)去信时提及的一个佔领华尔街行动目标。那是2012年初给乔姆斯基发的一封信。信中还提到,以住进街头帐篷的方式佔领华尔街一段时间后,他们还有另外两个佔领行动的目标:保障99%的人民的言论自由免受暴力侵害,终结公司法人这个概念的法律地位。信中说:「这三个目标既是交互重叠的,又是互为独立的。」因为,当年美国佔领华尔街行动的目标,是要终结资本主义制度下,企业有过大政治与经济影响力的状况。
《佔领》(Occupy)严格来说不是一本直接解释2011年9月开始在美国华尔街发生的佔领事件的着作,那是当时支持佔领行动的国际知名学者乔姆斯基在行动不同阶段的演说和传媒访谈结集。书中内容按时间推移编排,读者很容易从中发现,当年美国人的佔领行动,几乎是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像一开始佔领是要引起全球注意以华尔街为代表的美国金融机构如何贪婪的透过合法的不正当手段取得财富。
到本文开首引述信件内容的第二阶段时,他们其实已经将目标转变为引领社会主流论述,正视美国贫富悬殊问题的严重性。乔姆斯基在此前后提出西方国家过去三十年其实经歷了一场阶级战争,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主导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新自由主义思潮,影响了美国的大量的政治和经济政策取向,最终令美国多数财富由最富有的1%人拥有,而99%的公众在过去30年的整体生活质量和实际财富都在下降。乔姆斯基在书中引述美国佩尤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最新研究,说明此时佔领行动的目标得到了实际的成果,因为多达近三分之二(66%)的美国人,相信美国当前阶级关系紧张,而且同样相信紧张的根源来自财富分配不均。
《佔领》一书的后半部分,不仅质疑新自由主义,美国的经济政策和主流政策思维,还对民主制度为何无法解决贫富悬殊和阶级冲突提出了诘问。当香港因为政制争议而出现佔领中环的提议,倡议人希望用佔领中环作为手段和谈判筹码,推动政治体制改革,「佔领」在港澳人政治生活中也成为一个重要的词汇,明白当日席捲世界的佔领浪潮如何前进,其实相当必要。更重要的是,这是本可以在一天内读完的好书,一天就可以让人重新思考推动社会前进需要行动,更需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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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年份: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