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筆者曾往美國紐約州伊利縣,不為別的,只盼去看看曾在阿默斯特鎮上默默無聞的獨身女子 —— 一個生前在家裏做飯、做針線、伺候老人,一生只與十來個人通信,死後卻聲名遠播的奇女子:艾米莉•狄金森。因為這樣一個人,在整個疫情時期療癒了我。
艾米莉•狄金森出生於家境殷實的鄉紳之家。父親是鎮上名人,曾一度當過國會議員,卻因為保守的思想而不讓女孩子在學識方面有所作為,特別是禁止她寫詩,這在19世紀,似乎並無特別。哪怕是在今天,女子的教育或許仍然沒有達到我們期待中的樣子,每個人對於男女平等的理解也仍有距離。
於是,中途輟學後的艾米莉,出席鎮上的聚會,在家中接待朋友,跟青年男子乘馬車出去兜風、互贈禮物,並偷偷寫詩。傳言因為她計劃與一男子私奔,被父發現後阻止,從此下定決心終身不嫁,閉門隱居。關於她的感情世界,艾米莉的研究正處於方興未艾,但我想,或許這不過是世人想要了解她的諸多方式中最學術的一種。如若這般,除卻今日介紹之上海譯文出版社的《狄金森全集》,她的信件當真要讀!並非僅僅因其內容文辭優美,遣詞造句如詩如歌,更是因為不管詩歌還是信件,都是她表達自我,傳遞思考的方式,也是我們得以認知完整艾米莉那為數不多的依據。
然則,普遍認為她的大量愛情詩篇皆源自她豐富的情感經歷,但說着“許多人都將生命託付給神,我卻將我的生命託付給詩”的她,似乎很難讓人想像會真正愛上任何一個世俗男子。看她的詩歌,讓人覺得她所愛的歸根到柢只是其獨立的自我和自己想像中的理想伴侶。這樣的初衷,在我們這個強調“自我”,又害怕過度解讀“自我”的世代,獨立探求真理似乎比200年前來得更為不易。
但好在有詩。因為有了詩,艾米莉•狄金森說“除了快樂,我還有話可說嗎?”因為有了詩,她的幽居生活看似無波無瀾,但內心烈焰翻滾不休。因為有了她的詩,讓拜讀其作之人深感“啊,甘心孤獨的人總是充滿神秘感”且“讀艾米莉,便是感知希望”。
若你問我該如何讀詩,想必年輕人讀古文總喜現譯“關關和鳴的雎鳩,棲息在河中的小洲。賢良美好的女子,是君子好的配偶。”但若朗讀起“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情感不言而喻。今天讀艾米莉,開始讀就可以了。每一天,從現代人零碎的時間裏,拿出喝一杯咖啡的時間足以。若實在繁忙,先跳過譯者序言,讀一讀每個人專屬的第一印象,又或者,忘卻這篇推薦序也並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