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

另一部由貝山雅收藏的尼采著作是《道德譜系學》La genealogia de la moral，原德文版於 1887年發行。本古籍是西班牙語，由Pedro Gonzalez-Blanco翻譯。《道德譜系學》是尼采研究「道德」的起源及發展的代表作，全書由三章構成。第一章，尼采嘗試證明當代「道德觀」的最初起源是沒有半點「道德」根據，殘酷的權力鬥爭才是「道德」的主要塑形來源。他認為，最基本的道德形態有兩種:「主人道德」和「奴隸道德」。「主人道德」把行為分成「好」與「壞」的兩個標準，而「奴隸道德」卻把行為分成「善」與「惡」的兩個標準。一個人是被哪種道德主宰不是由他的身分地位決定的，而是由他的行為中蘊含的心態所決定。一個大獨裁者也可能受到「奴隸道德」所支配，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可能是由怨恨與報復心所推動。「主人道德」的主要特徵是：自我肯定、驕傲、主動。「奴隸道德」則是：自我否定、謙卑、被動、憐憫。在第二章中，尼采描述，用「懲罰」去傷害人的權利，並不是來自於「道德」，而是來自動物的「駕馭」本性，強力追求駕馭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跌進「權力」本身，所以以暴力傷害人的權利來自於人的能力。在第三章中，尼采討論到基督教道德觀裏所呈現的「完美的禁慾者」的概念，尼采認為埋藏在這個「禁慾」概念之後的只不過是一連串可笑而又沒有根據的迷信。

貝山雅生活在虔誠的天主教國家葡萄牙，私生子的烙印令他一輩子無法抹去。律師的工作目的是為人伸張正義，但有時為了官司的輸贏，難免也要耍一點手段才能取勝。一生帶點「正義」精神的貝山雅，閱讀尼采的著作，或許為他對道德的思索、良心負疚、懲罰等問題得到啟悟，帶來點點共鳴，使他被抑壓的情緒得以宣洩。筆者試從貝山雅其中一首十四行詩，去探討他對母親地位的無奈，從而折射他身為私生子耿耿於懷的一面……。

……
我可憐的母親！……你別再從墳裡坐起來。
你瞧黑夜，瞧瞧那風。
新屋已成廢墟……
我的生命之光很快就要熄滅。

你別再回家裡來。
你別再流蕩。
我媽媽的靈魂啊……
你別再踏雪，
別再在深夜到人家夫妻門前乞討。

                                                         （節錄自貝山雅的一首 14 行詩，《滴漏》第47頁）

貝山雅來澳門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他要逃避他向深愛的葡國女子Ana de Castro Osório 求婚不遂的傷痛。可惜貝山雅也重複犯了他父親的錯，在澳門他結識了一名中國女子，女子也為他誕下一個男孩，但貝山雅並不想迎娶她，甚至質疑他是否真的愛她。

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愛情。我尋索你的目光，
我如果心中有痛，我就尋求庇護之所；
但是，你要相信！我從未設想過有一個
你能幸福我也能同你一起幸福的家園。

我從未為你痛哭過什麼未酬的壯志。
我也從未向你寫過什麼浪漫的情詩。
我一覺睡醒也從未在枕席上尋找你，
把你當作舊約《雅歌》的那位嬌妻。

是不是愛你，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
美化了你那健康的膚色和嬌柔的微笑⋯⋯
但我覺得自己看見你微笑也就報以微笑，
因為你的笑容就像冬日一樣暖透了我全身。

我同你一起渡過下午，總是沒有提防
黃昏日暮來臨會使人洩氣，使人惱火。
我並不將目光停留在你的胸脯的曲線上，
我也從來沒有記住要吻你的嘴。

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愛情。或許是個開始⋯⋯
我不知道我的心靈預感到了甚麼變化⋯⋯
這是否愛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在搖晃你，
知道到你有病我心裡就不是滋味。

                                                                       （〈提問〉《滴漏》第55頁）

筆者主要是希望讀者透過閱讀貝山雅的詩句，去感受他的「生、死、愛、慾」心境，憑著詩的「共性」，大家能否體會這位詩人律師所受「靈薄獄」的困惑！

參考網址及書籍：

〈道德譜系學〉．聯盟百科．2019.1.8 下載自〈https://zh.unionpedia.org/%E9%81%93%E5%BE%B7%E8%AD%9C%E7%B3%BB%E5%AD%B8 〉
庇山耶著。陳用儀譯。《滴漏》。河北：花山文藝，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