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童話的人性光輝

 

-----訪澳門本地出版書籍《亂世童話》製作組

在《勁歌金曲》還是年輕人每周最期待的電視節目時,“什錦”CD 這種大碟,總是能佔據暢銷榜三甲位置,沒錯,那是一個用“一次過滿足你幾個願望”來“氹細路”最靈驗的年代。如今,“什錦”安然退居二線,單打獨鬥取而代之成為主流,人人講究個性化,抱團成了上世紀才流行的創作方式。但有六個澳門作者,卻悄悄用童話的形式,讓“什錦”在書籍出版中復活:行文風格迥異的澳門作者,外加才華橫溢的澳門插畫師,從繪本劇場跨入書本世界,出版了《亂世童話》。更有趣的是,出版方是台灣八旗文化,穿針引線的是澳門本土老牌年輕人雜誌《新生代》總編李展鵬,這樣看來,並不是一句Crossover 就能概括的事。他們更像是用文字和圖像,在實力演繹一張精彩紛呈的“什錦”大碟——題材黑暗真實,直擊內心。

 

之所以用音樂比喻這本書的出版形式,多少是因為主創人和發起人之一的李峻一,正是澳門著名音樂人。他說在這本書之前,紙質的製作只碰過樂譜,對出版可謂毫無頭緒。因在兩次澳門藝術節中連同寂然、鄧曉炯及插畫師林揚權、袁志偉及霍凱盛創作出《異色童話》及《亂世童話》兩個音樂劇場,最後再由劇場化成書本《亂世童話》。

 

因為有完整的文字和插畫,所以書本從構思到成書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非常高效。內文只有非常小的編輯修改,並減少了一個故事(原本有六個故事),唯一重新因應書本再創作的是封面插畫。說到這裏,李峻一跟我們分享了一段小插曲:一開始他極力反對把新葡京金碧輝煌的原型放在紙上的,但是在台灣出版社眼中,原來這個建築也真的很能代表澳門,而把其《獨眼兒》故事主角放置在紙醉金迷的人群和背景中,真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反諷意義,最後的效果也很吸睛。為甚麼叫“亂世童話”?大部分人眼中的澳門,屬於幸福指數很高的城市,似乎生活在小城的人們都安居樂業。但是真正身處其中的人,卻心有戚戚焉,這不叫居安思危,而是從身邊所有的時勢亂局中,發現自身不能置身事外,不能獨善其身的使命感使然。隱匿在繁華盛世底下的洞穴,隨時一觸即陷,城中人便落入其中。繪本書中的五個故事,既是三位作者生於斯長於斯的真實痛感,也是身歷這時潮遷變後對自我的審視與對社會的拷問,他們用力打破“童話都是美好“的願想,以現實吶喊把沉睡於幸福泡沫中的澳門人搖醒。

 

《獨眼兒》是李峻一少年時候離群落寞的寫照,《餓鬼》則是他迷失的中年;《守夢人》是鄧曉炯嘗試回溯一座城市、一個時代的“記憶”,《收藏家》卻轉回自己的角度看“記憶”的價值和意義;寂然的《努力工作》乍聽名字一點兒都不黑暗,說的卻是城市發展金錢至上的危機,毫不掩飾地展示“資本主義有怪獸”。

 

故事的主人翁並沒有永遠幸福,他們甚至不得善終……可這不正是真實最佳寫照嗎?《亂世童話》裏的黑暗藏着光,是人性的光輝——一種想要覺醒的堅韌信念和不忘初心的自我救贖,從書本慢慢傳遞到閱書人手裏。正如書本腰封引言所寫,“這城市燈火輝煌,但你的心落在何方?在通往成功的天梯上,你——是否還記得最初的方向”?讓我們一同捫心自問。


 

快問快答作者說

鄧曉炯 X寂然

 

你認為書寫“黑暗”童話最大的難度是?

寂然:其實我平時寫小說的取材也偏向黑暗,但小說可以天馬行空,用文字刺激讀者的想像,而《亂世童話》當初是為音樂劇場演出而寫,特別關注畫面的效果和盡力令訊息簡單易明,不過這樣的設限和跨界合作也是很好玩的。

鄧曉炯:悲而不傷,絕中見望。

 

你所書寫的故事,最想給讀者帶來的“亂世警示”是甚麼?

寂然:我寫的故事主要描寫工作這件事對人的扭曲,澳門是一個24小時運作的城市,很多人不分晝夜地上班(基層人士每日工作時間往往很長),但努力工作的意義究竟是甚麼,我希望大家透過故事可以思考這個問題。

鄧曉炯:世道在於人心,所謂亂世者,實為人心之亂,如何在紛亂世道之中,保持一顆善良、赤誠之心,當屬大家共同努力的一場修為。

 

如果可以轉換一種方式呈現你創作的故事,除了插畫會選擇甚麼?

寂然:現在大家看到的繪本故事,其實加入了畫師的加工創作,我寫故事時是以小說的形式交稿的,以便當時音樂、導演、演員、美術等不同單位據此創作,其實如果有機會,我是希望發表那篇小說的,因為小說版才原汁原味。

鄧曉炯:除了插畫之外,《亂世童話》也曾以戲劇、演唱等不同形式呈現過,若日後能見到動漫(卡通)形式的呈現,相信會令我更加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