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玫瑰踏上路途

鍾偉民和他的《四十四次日落:再見小王子》

文_余盈  圖_李佩禎

提到華人作家鍾偉民,很多人認為他是香港人,代表作是人人都說看着它長大的《雪狼湖》,他敢言,獨樹一格,連愛好和生意:買賣石頭,都比常人來得跳脫。


所有的標籤,在我見到鍾偉民本人的時候土崩瓦解,大夥甚至有點懷疑他虛報年齡。

鍾偉民世居澳門,笑稱路環土著,生於香港,卻成長在澳門。當年到香港求學,還曾經因為把番茄說成“大媽DE”(葡人土話)而被人取笑,如今有一半時間住在澳門,照看心愛貓咪過日辰。澳門這座城,對他來說有特殊意義。維基百科上寫着這位作家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齡,而眼前高大健碩的他卻保有四十歲的身材和樣貌:Cap帽、褪色襯衣加軍綠牛仔褲,對新鮮事物強烈好奇,言談隨和又幽默,對於我們的問題知無不答,棱角圓潤而實在,和過去的他相比,多了好幾分煙火氣。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出書不宣傳,很少接受採訪”,的確如他所說,在網絡上搜索鍾偉民三字,大多是關於石頭的,關於書本的專訪並不太多,這對於一個寫過“暢銷書”的作家來說,有點反常。

《淮南子・原道訓》中有這麼一句: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歲之非。我們猜想,這一句話多多少少能反映鍾偉民的心態轉變,這一次帶着由北京時代華文書局第四次再版的精裝修訂《四十四次日落:再見小王子》歸來,橫越十數年的作品,從皇冠出版社的首版到現在,所有埋藏在細節裏的秘密都藏在後記中。只有細讀過的人,才知道這本寫給大人的童話書,篆刻着作家本人的人情練達。

玫瑰化作小女孩踏上路途,不禁讓人想到一句歌詞:我要踏上路途,我要為我自豪,我要摘星不做俘虜……

這不是一本《小王子》的續集,鍾偉民無意續寫傳世巨作,只是想要從個人角度,發展另一個可以彌補經典遺憾的故事:被遺留在B612星球的玫瑰,在小王子杳無音訊地消失後,化身小女孩,來到北非沙漠尋找愛人。小王子曾經在尋找自我的路途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而玫瑰不同,她帶着思念,與時間抗衡,一路上遇到一些看似被遺忘,其實仍存活在我們記憶長河中的“老朋友”。在鍾偉民看來:小王子是自私的,他愛自己,他任性,他不負責任;玫瑰卻是執著勇敢的,即便後來的結局未能盡如人意,也許正是他想要說的:人生就是如此。正如書中所說:“努力記住對方、不讓對方過早消逝,是唯一可以做的吧。當你專注地思念一個人,當你珍惜抓得住的這一絲記憶,你就會忘記自身的卑微,虛弱,就會聽不見,起碼,不那麼在意時間這道激流的水聲。”

有沒有把本人的真實經歷投射到故事中去?鍾偉民笑着說那不能告訴大家。我則相信一定是有的,善於用文字書寫感情的人,在現實生活中反而顯得樸拙。這本大人童話,字裏行間,想說的不單單是思念,更有面對時間,想要反抗卻有點無奈的平常心。

所以這一次,我們不再只記得鍾偉民的《雪狼湖》了,《四十四次日落:再見小王子》,一個與他過去的所有小說詩集截然不同的題材,卻是現階段最赤裸裸的作家心聲,直接地觸碰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人們可能會遺忘曾經,卻總是能把握現在。

《第四十四次日落:再見小王子》
作者:鍾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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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北京時代華文書局
出版年份:2017